今年的畢業季由浸會大學視覺藝術院在啟德校園揭開序幕,展覽「盪」散佈於前身為英國皇家空軍俱樂部的歷史建築群中。藝術家們運用大膽的媒材,透過日常生活中的物件來體現情感面貌和誤區。當中部分作品令我感到不安。黃祖迪的裝置《Tides of Tenacity / Waves of Neuroplasticity》,由超過兩百個用過的橙色藥樽組成,像蜂巢般佔據了房間的一角。作品以基因結構的形態,展現人類承受痛苦的能力及集體的復原能力。張倬嵐的《梘 我》中的方形肥皂令人聯想起暗瘡、雀斑和濕疹等讓人焦慮的皮膚問題。儘管人們通常將肥皂視為潔淨的存在,在這裡它們醜陋又噁心,質疑著人們對外表完美的執念。王懿韻五分鐘長的錄像《/seiv/》亦令感到心理不適,它詳細紀錄了解剖一朵花的過程,以此比喻情緒操縱的過程。當我們嘗試將這樣的負面情緒放一邊時,曾曉茹的《形狀》則邀請參與者將黏土擲向牆壁來釋放壓力,而殘留在牆上的形狀直觀地表現了慣性壓抑所帶來的沈默的暴力。
一個月後,香港藝術學院的本科生展覽「瞬」在香港藝術中心開幕,探討記憶和世事無常等哲學議題。由藝術中心和墨爾本皇家理工大學合辦的藝術學院課程已有二十六年歷史,學院主要鼓勵學生透過嚴謹的藝術評論和創新能力,確立自身的藝術身分。在劉慧嫻的裝置作品《Remembering and Forgetting》(2023至24年)中,連有效日期標籤也有過期的一日。標籤上逐漸消失不見的墨水,仿佛印證了所有事物都逃不過時間的考驗。同樣令人感受到有限的時間的是林家碧的錄像裝置《Still – Life》(2023年)。作品包含投射在牆上的黑白影像、掛著的空相框和她父親曾坐過的椅子。隨著作品外觀眾的時間流逝,藝術家對過往生活空間的印象在作品中反覆的消失和再現,彷彿我們不斷地出入她的記憶。梁伊廷的《血脈》(2023年)中,父親的照片在熱感紙上逐漸消失,而母親的印象則被溫暖地復刻、錶進木框裡。或許只有時間才能夠幫助她和原生家庭所帶來的傷害和解。這些充滿哲學性的手法反映了藝術家們適應生活的劇變及修復人際關係的能力。